因为正是由于日寇的恐怖统治,才导致大上海的经济一落千丈。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本来有着好的工作,虽然也算不上多体面,起码能供养得起一家人的吃饭温饱。
可是现在呢,大批企业被日寇吞并,或是破产。
然后失业的都沦为了码头工或是车夫,以出卖力气来换几文钱。
说到这里,很多人叹了口气,咬了一口馒头后,将视线投向了另一边,指着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男人说道:“看,那个人,以前还是大老板呢,现在为了养家糊口,不还得过来当工人。只不过他干惯了动脑子的活,现在当码头工,力气没多少,一天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。”
顾青峰有些奇怪:“那还留着他吗?”
郑老五回道:“留着他,也只是留下来当乐子的,你想想,以前是大老板,现在在包工头手下当工人,包工头多有面子啊。就是太可惜,包工头为了逞威风,三天两头就欺负他一顿,也是可怜。”
说完,郑老五便叹了一口气:“唉!”
顾青峰也不禁摇了摇头,世事变迁,人总是没有办法的。
就这样,顾青峰渐渐熟悉了在码头当搬运工人的日子。
不过他倒也没忘记去看望苏飞雪,只是却从来不让她知晓罢了。
顾青峰白天在码头当帮工,晚上便换上一身衣衫,头戴一顶毡帽化作一个寻常看客,去听苏飞雪在夜总会的曲子《天涯歌女》:“天涯呀海角、觅呀觅知音……家山呀北望、泪呀泪沾襟……”
台上的苏飞雪,脸上戴着半张假面,歌喉动人,唱到动情之处嗓音都微微颤动,让人不禁想起遥远的故乡,在那里有自己亲近的家人,有自己牵挂的情郎。
只是战乱让大家都分别,流落天涯,天各一方。
苏飞雪穿着的不是正常的歌女旗袍,而是一件宽大蓬松的外套,姣好的身材都隐没于此,尤其灰黑的颜色更添加了一丝神秘。
不过顾青峰跟了好几天,也没见到有什么人对苏飞雪造成骚扰。
看来,这个夜总会也颇有点后台!
苏飞雪在这里当歌女,而杨百手则在其它地方当魔术师,谁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真正的身份是什么,还当真应了那句话“大隐隐于市。”
有时候包工头刁难顾青峰,让顾青峰夜里去上工,白天休息。
顾青峰也欣然应允,结果在白天的时候发现,苏飞雪竟然一直在接济那些战争遗孤,原来从夜总会赚来的钱都用来养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了。
她是很少笑的,总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,仿佛高山上的白雪,圣洁不可侵犯。
可是面对那些孩子,苏飞雪总是能温柔得抚摸着他们的头,露出温馨恬淡的笑容:“乖,小圆子,后天是你的生日,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。”
那个被她叫做小团子的女孩,看起来软软的,不过十岁。但是脖子处却有一道深深的疤痕,一路延伸到下巴处,看起来活像一条丑陋绵长的蜈蚣。
小女孩怯生生得开口:“苏姐姐,我想我爸爸妈妈了。”
听到她的话,苏飞雪的身子猛地一滞,悲伤的表情一闪而过:“你爸爸妈妈去天上了,小圆子乖乖的,后天苏姐姐给你买一提桂花糕,好不好呀?”
小圆子轻轻点了点头:“谢谢苏姐姐。”
苏飞雪把她抱在怀里,轻轻得叹了一口气。